奚仲故里，文化名城的闪光点
王吉怀
今天，能在北京召开有关奚仲造车的研讨会，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从奚仲造车以后，也就是从夏代以后的4000年间，在车这种交通工具如何发生、发展和演变的问题上，还没有考证到哪个朝代对车这种交通工具进行过真正的关注，直至4000 年以后的我们这代人，真正意识到了它的影响、它的价值、它的意义，才从考古学、历史学、文字学、文献学等角度，对奚仲造车进行品头论足。也许，在历史的某个朝代中，曾经对车的问题进行了寻根问祖，但不得而知。今天，主办方，也就是奚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的后代人，能有如此远见卓识，并用这种专门的形式，对奚仲造车进行评说，怀念和歌颂先贤奚仲在人类历史上创造的“开车舆载物之先，成万世便捷之利”的伟大贡献，这是学术界的一大盛事，也是主办方为学术研究而作出的贡献。这种举措，必定会活跃和带动对奚仲造车研究的气氛，对弘扬古老的民族文化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由于夏代的奚仲和大禹有着密切的联系，我最近几年正好又在做与大禹文化相关的遗址考古，再加上奚仲故里也是我的家乡，所以，对奚仲造车的话题也倍感兴趣。从奚仲造车到现在已有4000 多年的历史了。众多的文献记载中，都记述了关于这位造车鼻祖的身世和当时所在的位置，一般都记载奚仲造车处在山东滕县东南六十里或说六十六里，这就给出了一个准确的坐标定位，也就是今天声名远扬的山东省薛城区陶庄镇境内的奚公山。这里实实在在地记载着，此地就是奚仲造车的所在地，已成为没有争议的事实。
奚仲造车的故事在民间被广泛传诵，尤其是生活在奚仲故里的人们，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同时，文献中也有颇多的记载。然而，文献记载却远远不能满足于研究的需要，尤其是奚仲所发明的“车”的祖型是什么模样，我们却无从考证。尽管有些文献如《管子·形势解》中有对车的描述，但也无法使我们领略奚仲所造的第一辆车的真面目。但是，考古资料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距奚仲造车处不远的前掌大墓地，使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商末周初时代马车的具体样子，使我们对商周时交通工具的考证有了实物资料。尽管这处墓地的时代与奚仲的时代还有一定的距离，或说此时的车已经经过了改进，但是，我们已能知道在中国商朝时就已出现了成型的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我们说，要真正解决奚仲造车这个问题，或者说，奚仲为什么造车，他是在什么背景下想到了造车，奚仲为谁造车等等，只有结合文献，通过考古资料来解决。
我们现在通过考古资料能了解到，无论是商代还是周代，车的享用者都是贵族式的人物，这在前掌大墓地或河南安阳等商代墓地中都有考古资料印证。所以说，当时奚仲造的车，无论它有多么原始，恐怕百姓是无法享用的。根据记载，我们又想到奚仲又曾辅佐过大禹治水，并建议大禹采用疏导的方法，导小水入于川，导川水致于海，最后治理了洪水。有些记载或民间传说还记述着，奚仲造的第一辆车为大禹所有，还是大禹封奚仲为车正的。薛地最后也成为奚仲的封地，同时他也做了薛国的国君，但更多的记载却集中在奚仲与车的关系上。另外，我们还应该从相应时代的龙山文化的大型遗址或大型墓葬中去寻找信息。通过考古资料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第一，殉葬车马最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二，龙山文化时期的墓葬，存在不存在殉葬车马的现象。如果存在考古资料，我们就能找到最早的证据，也就等于找到了车的源头。找到了车的源头，也就等于距奚仲所造的车越来越近了。现在只能说在商代有殉葬车马的现象，然而，这个时候的车显然又不是最原始的车，这就需要我们通过考古资料进一步寻找最早殉葬车马的年代，也就是说，只能在商代以前的遗址中寻找答案。我们说，在考古方面，没有发现的东西，不等于没有；是真的没有，还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只能通过考古工作去验证。
就目前所知，在奚仲造车处的周围，有多处龙山文化的遗址，还需要我们去做大量的调查和发掘。因此奚仲的生活年代正处于我国考古学上的龙山文化时代，是处在社会大变革的时代。应该说，奚仲造车这件事不是孤立的，一是说明它有着一定的时代背景，二是说明它有着一定的历史背景。随着考古工作的进一步开展，我们一定会在探寻车文化方面得到突破。
一些文献资料都有奚仲造车于奚山的记述，也有文献说是夏代“居于薛”的奚仲发明了车。无论奚仲为谁造车，他对整个人类文明史的发展都起到了巨大的推进作用。当然，车的发明和完善是否是奚仲一人所为，就像仓颉造字一样，我们可以不去追究，然而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尊奚仲为“造车鼻祖”，或说4000 年前的“奚仲造车”，理当成为中华文明曾领先世界的标志之一。奚仲因在薛地造车而被夏禹封为“车正”，一是说明奚仲确确实实是车的大发明家，二是说明他是有文字记载的薛地最早的主人。
奚仲造车，可以说在历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正像有人所认为的，“当世界许多古老民族还正在以马为交通工具时，奚仲创造的木车已经行驶在华夏大地上，因此，可以当之无愧地列入世界之最”。而其人其事，又是唯独没有争议的，这就给我们这代人提出了一个重要问题：如何开发它，如何宣传它，如何以车文化的研究和展示为契机，弘扬伟大的民族文化？“奚仲造车”在薛城，在山东，在全国，乃至在世界都是会有影响力的，这也是薛城一张独具特色的名片。应该说，开发奚仲山，对于发掘历史文化遗产、带动旅游和汽车等相关产业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种以“奚仲造车”和车的发生、发展、演变的展示，在我国是唯一的，它不像其他博物馆、展览馆那样，一是它具有自己的特点，二是它具有自己的优势，三是开发地点就是奚仲的故乡，也具有独特的地理环境和自然风貌。
所以开发奚仲文化，展示车文化，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王吉怀，1978 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多年从事黄河流域新石器时代考古研究工作，曾先后对河南、甘肃、青海、湖北、山东、香港、安徽、三峡等地进行史前考古的调查、发掘与研究。主要著述包括考古报告《师赵村与西山坪》《蒙城尉迟寺》和论文《论大汶口文化尉迟寺类型》《从皖北大汶口文化看黄淮文明的历史进程》《论黄河流域前期新石器文化的文化特征和时代特征》《从史前聚落的发展看古代文明的起源》等90 余篇，100 多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