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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仲文化研究》系列文章之十二:中国早期车的发现与研究

8/7/2014 3:47:19 PM | 4278396次阅读 | 来源:中华薛氏网

中国早期车的发现与研究
宋镇豪


 

一、先秦文献中车的传闻及早期车的功用
    

    关于车的产生,《墨子·辞过》云:“故圣王作为舟车,以便民之事。”《释名》云:“黄帝造车,故号轩辕氏。”《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一○六《车舆部汇考一》说:“黄帝有熊氏始见转蓬而制车。”《孙膑兵法·势备》说:“禹作舟车。”但《墨子·非儒下》《荀子·解蔽》《吕氏春秋·君守》均说:“奚仲作车。”《世本·作》云:“奚仲始作车。”《古史考》说:“禹时奚仲驾车,仲又造车。”《新语·道基》说:“(禹时)奚仲乃桡曲为轮,因直为辕,驾马服牛。”《管子·形势解》云:“奚仲之为车器也,方圆曲直,皆中规矩钩绳,故机旋相得,用之牢利,成器坚固。”都把车的发明权归之奚仲。奚仲的生活年代是夏代,《左传·定公元年》说:“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车正是主管车政之官。《山海经·海内经》有云:“奚仲生吉光,吉光是始以木为车。”谓奚仲之子吉光在造车方面又有所发扬光大。
    吕思勉说:“车之兴,必有较平坦之道,故其时之文明程度必更高。”车的发明,是文明时代的产物,其始起可以追溯到夏代。文献中有夏统治者乘车的传闻。《说苑·君道》云:“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帝王世纪》谓夏桀“以人架车”。《后汉书·井丹传》有云:“桀乘人车。”人车当是人力挽引之车。史传车在夏代已用于战争,《尚书·甘誓》记夏启与有扈氏战于甘之野,誓云:“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马之正,汝不恭命。”《孔氏传》解释说:“左,车左,左方主射。右,车右,勇力之士执戈矛以退敌。御,以正马为政。”申令战车上的左、右、御三人要各司其职。商汤灭夏桀也动用了战车,《墨子·明鬼下》说:“汤以车九两(辆),鸟阵雁行,汤乘大赞,犯遂(逐)下(夏)众,人(入)之(郊)遂。”《吕氏春秋·简选》说:“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于,遂禽推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帝王世纪》谓汤“革车三万,伐桀于鸣条。”商汤灭夏桀动用的车辆,愈晚说法数量愈大,大概《墨子》说的“车九两(辆)”更近实际。殷商时期用诸冲锋陷阵的战车群,犹未有达到几十辆以上的。甲骨文中车群的最高数是“六车”(《合集》11452)。《合集》36481著录一块帝乙时伐危方的残牛胛骨记事刻辞:⋯⋯小臣墙比伐,禽(擒)危美⋯⋯人廿人四,而千五百七十,百⋯⋯两(匹),车二两(辆),盾(橹)百八十三,函五十,矢⋯⋯又伯于大乙,用伯印[于大丁,用⋯⋯于大甲]⋯⋯[用] 于祖乙,用美于祖丁。曰:京,易(赐)
    此次征伐危方,虽然获其首领“危美”,俘虏24人,馘首1570多个,但缴获对方的车不过是“二两(辆)”。殷商晚期尚且如此,更毋庸言夏商之际了。最初时期的战车只有几辆,因此与其把当时的战车视为先进攻战武备,不如说车的实际功用是当做指挥车使用的,在于彰显将领的政治军事权位,也能起到展示军事力量、威以慑敌的效果。至少夏商之际的情况是这样。

 

二、中国早期车的地下出土古文字材料与考古发现

    

    目前所见最早时期车的地下出土古文字材料,是河南洛阳皂角树二里头文化遗址发现的三期陶文“车”字,年代为公元前1600多年前,相当于夏代晚期,可与河南荥阳西史村晚商遗址出土的公元前1200 年前的陶豆柄部所刻“车”字及甲骨文车字写法接近,字体构形已显示为包括双轮毂、轴、軎、辕、衡等构件的独车。考古发掘车的最早遗迹,是2003年偃师二里头遗址宫室区南侧大道发现的两道平行车辙,长5米多,轨距约1米,属二里头文化二期,年代为公元前1700年左右,属于一种人力推拉双轮小车的辗痕。1996年在河南偃师商城城内东北隅也发现了两道平行车辙,长14米,轨距约为1.2米,车辙之间及车辙两侧路面布满不规则小坑,大约是驾这种双轮车的牲畜的踩踏蹄印。偃师商城还出土过一件公元前1500多年前的青铜軎。此外,郑州商城北部紫荆山铸铜遗址出土过两块公元前1450 年前的铜车軎陶范,属二里冈上层一期。
(一) 殷墟发现的马车
    迄今所见最早的整车,主要出土于安阳殷墟,属于商代后期的遗物,前后发现52 辆以上。这些车普遍以马为引挽动力,全是一车二马,均属王邑高级权贵的陪葬车或祭祀品。其中出自王陵区者有7辆,占总数的13.46%;出自小屯C 区乙七基址南有6辆,占11.54%;其余39辆大体出自一些贵族墓地,而且往往两两成组。1995年梅园庄M41东西并列成三车一组,实属特例,不多见。2005 年殷墟西部安钢厂区新发现车马坑7座,共出土7辆车,皆为一车二马,分属于偏北处三座贵族大墓的陪葬品。其中编号为AGM1、AGM5的5辆车,呈南北一线排开,车头向东,间隔有序,自南而北的3辆,都有一人殉葬,配备武器有青铜短剑、戈、矛、箭镞、箭函等,显示出护卫队列车的表象;而列北的AGM4、AGM5 两辆,装饰豪华,马具精致,又分别殉葬二人,一人在车前,一人在车侧,这两车当属主车和副车。“两车制”以主车和副车相组合,揭示了晚商王朝的车服制。比偃师商城3500年前的双轮车辙如《合集》10405 记商王武丁狩猎追逐猛兕,小臣叶的马车被石所磕,撞上王车,子央亦从车上坠落下来。王车为主车,与臣正副车,簇拥相随。
(二) 商代各地贵族的马车
商代考古发掘中发现马车的地点,河南有罗山蟒张后李的商代息国墓地、荥阳胡村晚商墓地2处;河北有灵寿县西木佛村、定州北庄子2处;山西有保德县林遮峪、灵石旌介村、武乡县上城村、临汾浮山县桥北商墓4处;陕西有武功游凤镇、渭南县南堡村、清涧县李家崖、西安东郊老牛坡4处;安徽有颍上赵集王拐村1处;山东有寿光县益都苏埠屯、寿光县城北“益都侯城”、薛城北滕州市前掌大村、长清县兴复河、胶县西庵5处。此外,帝乙时卜辞中又有记征伐危方,缴获其“车二两”(《合集》36481)。危方在今豫东、鲁西南及安徽交界一带。以上18处商代车马坑或车马器构件发现地,计河南2处,河北2处,山西4处,陕西4处,安徽1处,山东5处,以东方和西北方为多见,分布地域基本集中在黄河中下游丘陵地带及半干旱地区,为华北旱作农地区,自然地理条件应是促成“陆地乘车”这种古代交通方式得以在当地高层权贵中使用的重要因素。
    值得指出的是,豫东、鲁西南在甲骨文中有获马车的记录。山东发现商代马车的地点在全国居最,多达5处,其中枣庄偏西的前掌大遗址属薛国范围,在1987年第3次发掘中,发现车马坑1个,又在M214的两墓道大墓棺椁上发现两套车轭及零星马骨,M215的甲字型大墓内也出有车器。1994年秋第5次发掘中在M18大墓内发现随葬车一辆,1995年秋第7次发掘中清理车马坑3座,1998
年第8 次发掘中清理车马坑两座,均为一车二马。其中M41有车伞盖,衡前及舆后殉葬一人,M40、M45 等其余4辆在车舆下各埋有一人,还出土盾牌3面和马鞭5件。薛的先祖奚仲曾为夏车正,史传他是造车的优秀工官。这对探讨中国马车的由来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
(三) 商式马车的型制与配备
《考工记》云:“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据统计,《考工记》载有古代六类三十个工种,其中攻木之工占去七个,叙述文字比重约为全书的三分之二。七个攻木工种是轮、舆(内附)、弓、庐、匠、车、梓,按其性质可概括为建筑、作车器、兵工和作用器四大类,而作车器者即占了轮、舆(附)、车等三个以上的工种。造车不易,能用车作外出远行交通工具的人,其社会地位必居一般人之上。《国语·晋语四》云“车上水下必伯”,韦昭注:“车动而上,威也;有威而众从,故必伯。”伯者,霸也。当时车的贵重使之成了古代统治集团用来表示显赫权势的象征品。《论语·卫灵公》曰:“乘殷之辂。”《史记·殷本纪》引孔子语:“殷路车为善。”辂即路车,指乘车。殷商马车都是一车二马的独车,而不是单马驾驶的双辕车。殷商马车的结构主要包括了轮毂、轴、(辕)、衡、轭、箱舆等几大构件,其制造工艺和装配结构代表了当时工业技术的最高水平。殷墟出土的马车,其轨距为2.17〜2.4米,轴长为2.7〜3.1米,轮径为1.2〜1.5米,轮辐16〜26根, (辕)长2.5〜2.9米。作为荷载部分的箱舆,有大小之分,大型者广1.2〜1.7米,进深最大的达1.5米,小型箱舆一般广1米左右,进深0.7米上下。
(四) 殷墟出土的乘车
    陕西西安老牛坡出土的双马挽引独车,无兵器同出,是为乘车。轨距2.25米,轴长3.15米,轮径1.4米,轮辐16根,与殷墟出土车制无大异。其箱舆外形作横长方形,宽1.6 米,进深0.72米,是为中型车,大概能容乘员2人。舆内周壁髹漆,留有成片漆皮,底部铺皮韦编织物,印痕犹存。相比之下,殷墟郭家庄发现的一辆乘车,箱舆的栏杆、木板不仅髹漆,还画有红黑相间的彩绘图纹,前栏板又贴有红布装饰,车内缀有牙片饰物,铺有坐席,显得更为豪华。
(五) 殷墟出土的乘车箱舆
    商式马车的大型箱舆能容乘员3人,小型箱舆只能容2人,因箱舆周围有栏杆,车后留缺口,故乘员是从车后上下,贵族乘车时可踏石几以登。《周礼·夏官·隶仆》有云:“王行,洗乘石。”郑司农注:“乘石,王所登上车之石也。”又《礼记·士昏礼》云:“妇乘以几。”孙诒让云:“凡登车,贵者乘以石,其次以几。”从考古发现看,马车的箱舆栏杆不高于0.45米,立乘不足以凭栏,推想当时采用的是跪坐姿势,屈膝跪式,对于进深为0.7×1米的横长方形箱舆容积是绰绰有余的,乘员可手倚栏杆,以获得舒适效果。驾车时,大概也如文献所说,仆御居左,乘者坐右。若是乘三人,大概尊者居右,仆御在中,陪乘者在左,以右为上。
    为了遮阳挡雨,商式马车有的有车伞盖。文献中称车伞盖为笠,亦称簦。段注《说文》云:“大而有把,手执以行,谓之簦;小而无把,首戴以行,谓之笠。是簦为笠,析言之固有别也,浑言之,则簦亦可谓笠。”商式车伞盖可能源于实际生活中的雨具及遮阳伞之类,有固定在车上或手执两种形式。《周礼·夏官》即有言王之车仪,陪乘的“道右”当“王下则以盖从”,孙诒让疏云:“盖即车盖,王乘车必建盖,阴以御雨,阳以蔽日。”讲的是手执车伞。
    河南罗山息国墓地出土的车顶铜盖帽,制作考究,盖帽形似花朵向下张开,大概是为了便于把盖帷的缯帛固定住。河南荥阳胡村晚商墓地也出土了车伞盖弓帽。殷墟93梅园庄1号车马坑,在舆口部位发现大片红漆,发掘者推测“是舆上部伞盖留下的痕迹”。
    山东滕州前掌大墓地M41车马坑内车舆正中发现已经腐朽的固定式车伞盖,伞的顶饰为一直径27.8厘米的铜圆盘,中间有一个直径1厘米的穿孔,在周边有82枚海贝分两圈镶嵌的装饰。《左传·宣公四年》“以贯笠毂”,杜注云“兵车无盖”。车上张盖,增加阻力,影响车速,又妨碍交战。由此推言,商代有车伞盖的马车,似用为乘车即路车,而非兵车或戎车。
(六) 结语
    中国最早时期车的地下出土文字材料,是河南洛阳皂角树二里头文化遗址发现的3600 年前的陶文“车”字,相当于夏代晚期,字形已显示为包括双轮毂、轴、軎、辕、衡等几大构件的独车,与晚后的商式马车形制基本一致。
    所谓马车是在3200年前后自西亚两河流域经中亚传入中国的说法,其实并没有很坚实的证据。不仅车的型式和结构很难拟合,且中亚发现的车的时代在3500年以降,而偃师二里头遗址发现的3700多年前的畜力车车辙和偃师商城出土的3500年前的青铜軎,时间均早得多。故此方面问题很复杂,谜团的解开,还有待更多的地下考古发现。
    中国车的出现,是文明时代的产物,其始起可以追溯到夏代,与《左传·定公元年》说的“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在时代上相吻合。山东发现商式马车的地点在全国居多,甲骨文中唯一一次战获马车记录的地点在鲁西南一带,枣庄、薛城、滕州之间的前掌大遗址在古薛国范围,出土马车数量仅次于殷墟。凡此,对探讨史传“奚仲造车”及中国马车的由来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


宋镇豪,江苏人,1949 年1 月生。1981 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
究生院历史系,获历史学硕士学位。现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
员、 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专业技术职务评审委员会副主任、先秦史研究室
主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史哲学部历史学科正高级专业技术职务评审委员
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文明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社会科
学院研究生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论著有《夏商社会生活史》
《中国春秋战国习俗史》《中国饮食史(夏商卷)》《中国风俗通史(夏商卷)》
等,主编《甲骨文献集成》《百年甲骨学论著目》,合著《早期奴隶制社会
比较研究》《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形成研究》《甲骨学一百年》等。享受国
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
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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