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娘的坟前》

在荒芜的沙地
风干的疼，悬了很久
厚土，封了咽喉
围城外
跪着一个囚徒



《我给父亲独唱》

一把拉了几十年的二胡
安放在厚土里。
耳畔还萦绕着余音
刚才的那一曲“江河水”还未放下。
声音沙哑
我在独唱
——



《窗外》

路灯下晃动的身影很清晰
躬着腰。扫帚太大
显得人很消瘦。
我看了看表
现在是凌晨两点
我从没了解过清洁工
隔着窗，看不到外面扬起的灰尘
我能感觉到，它落在繁华的北京的最底层。
天道酬勤在这时失灵
失灵的，何止这时……




《宴席》

我是用雪来款待你的
你可以与银杏树并肩穿过季节
在纯白的冷色里尖叫。

这场雪，如夜里昙花
只开放一次
你只能用朝圣的心
甚至，你必须做好凋谢的准备
比如，香烟和火柴，麦粒和磨盘。

雪和火紧挨着坐在一起
你可以
撒网，拉网。

《老树是凄凉的》

老树上的几只麻雀
吵闹着
门内的事被遗弃至门外。
·
诸鸟在争春机。
懒散的风，懒得
束缚它们勤快的嘴。
第一缕春光拐过街道
像利刃，伤了春耕
秋雨、苦菊。
·
老树是凄凉的
光裸着身躯
早已被岁月掏空的枝干
载不动它们的犀利
·
结了霜的呵气
凝固了老树的胡须
开了花。
一只、两只、三只……
麻雀飞走了。
老树，凄凉着。

《只谈牡丹》

有人谈爱情
有人谈爆炸
我只想谈牡丹
比血液还鲜活的牡丹
能收割人头颅和心脏的牡丹
纹路如电流，如
大河小江的——牡丹。
.
至于秋来，露珠还是雨珠
万事万物都不能用大写字母
你只要记得
它是你的血液。

《夜饮》

喝酒的人
灌了一肚子雨水
这醉不了人的酒
把乡愁浇透
在比江南还南的地方
追忆江北。

《距离》
·
在分开的山脊、河流
遥远的那边，
你用夏的盛绿款待了我。
咖啡、钢琴、伦巴舞
雕栏玉砌。
我找来南唐的芦笙，
打开自己画的折扇，
不想殿宇，不想锦荣，
用沉寂了几百年的蛙鸣，
在夜晚与白昼的交错间
笨拙地和着你。
鱼与飞鸟的距离被血液稀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