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河东汾阴薛氏,源于山东薛城,迁自巴蜀郡守;兴于北魏,盛于隋唐;五代式微,北宋再现;元明及清,仕宦接踵。天下望族,薛氏隆宗。北魏立河东郡姓,初唐列关中郡姓;盛唐为八大豪门,后裔乃皇亲国戚。入相者4人:薛元超、薛稷、薛纳、薛贻矩;封公爵者42人;任尚书及赠尚书者28人;授侍郎者29人;任大将及节度使、总督、太守、刺史、太守者200人;地方官员600人;唐宋进士及第者数百人。仅万荣薛氏唐宋进士47人,薛氏南祖薛推后裔薛令之是大唐福建第一位进士,开蛮闽文化之先河。其后裔迁徙温州的薛氏唐宋进士达112人。河东三凤,永嘉学派,正是这两支薛氏贤达名人所创造的文化辉煌。因此,研究薛氏家族文化,重在承继其立世之根本,处世之哲学,辞赋之内涵,文章之精神。
从族氏研究角度讲,河东汾阴薛氏文化成就具有家族文化特征。家族文化需要研究其家族文化教育特色及其文化传承轨迹。薛氏通谱及其谱牒文化,名人传记,碑题志文传世者颇丰。这我们研究汾阴薛氏及其主要成员的传播世系、入仕背景,仕宦轨迹、朝代更替的基础史料文献。也是研究薛氏家族与各朝代的皇族关系及世家郡望大姓联姻交集背景及文化交融关系的基础。薛氏家族的文学成就属于家族文化遗产,亦属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文化意义远大于墓葬中的金银珠宝。因此,研究薛氏文化不仅是研究其宗支承续历史,更重要的是研究其家族的文化传承和文化图谱。
汾阴薛氏家族文化的形成和演化经历了自溪仲车正文化、唐宋两朝,荣河薛氏进士及第名单:唐朝16名--薛播、薛稷、薛存诚、薛延老、薛處、薛彦辅、薛彦国、薛彦伟、薛彦云、薛縂、薛公达、薛庶、薛蒙、薛放、薛保逊、薛韪;宋朝2名:薛映、薛南。唐朝进士中,有七兄弟进士及第者;有祖孙三世进士及第者。彰显家族文化及家庭环境对成功进士的影响力。
从社会学角度看,家族文化历史是家庭文化和社会文化的融合。家族文化的特色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文化形态。因此,家族文化具有世代的烙印和社会特征。如商之甲骨文,记录了商代世系表,依据甲骨文中刻辞和金铭,即可研究商文化的基本形态和社会学特征。西周是谱牒文化形成和发展的世代。于是,谱牒及郡望成为入仕的名片。谱牒文化盛行于汉,发展之魏晋南北朝,更是极为盛行。当时的门阀制度,对于仕宦者来说,出身门第,郡望族氏对其就太重要了。
史书上的汾阴薛氏文化--录自《魏书》、《北齐书》、《隋书》。
汾阴薛氏西支自五世祖薛谨起,兴学尊儒,重视文化传家教育,崇尚儒家礼仪,尊师重道,逐渐从尚武征战立功封爵向文化兴族入仕方向发展。薛谨子六,长子洪祚(魏帝赐名初古拔)尚魏文成帝女西河公主,赐田冯翊郡(今韩城市)。次子洪隆,河东太守, 子麟驹徙居之,居家于冯翊之夏阳。麟驹举秀才,拜中书博士,兼主客郎中,赠河东太守。麟驹二子,庆之,英集,英集通直散骑常侍。英集三子,端、裕,琰,端最出名,赐名沙陀,魏雍州刺史;裕,字仁友。少以孝悌闻于州里。弱冠,丞相参军事。时京兆韦夐志安放逸,不干世务。裕慕其恬静,数载酒肴侯之,谈宴终日。夐遂以从孙女妻之。裕尝谓亲友曰:“大丈夫当圣明之运,而无灼然文武之用为世所知,虽复栖遑,徙为劳苦耳。至如韦居士,退不丘壑,进不市朝,怡然守道,荣辱弗及,何其乐也。” 裕曾宿宴于夐之庐,后庭有井,裕夜出户,若有人欲牵其手,裕便却行,遂落井。同坐共出之,因劝裕酒曰:“向虑卿不测夐,幸得无他,宜尽此爵。”裕曰:“坠井盖小小耳,方当逾于此也。”人问其故,裕曰:“近梦,恐有两楹之忧。”寻卒,文章之士诔之者数人。周文伤惜之,追赠洛州刺史。琰,周渭南太守。三子(原列传为二子,疑有误),睿、浚、谟;
薛浚,字道赜,西组兴第十世孙。浚少孤,养母以孝闻。幼好学,有志行。周天和中,袭爵虞城侯,位新丰令。隋朝开皇中,历尚书虞部、考功侍郎。隋文帝闻浚事母孝,以其母老,赐舆服几杖、四时珍味,当世荣之。后其母疾病,浚貌甚忧瘁,亲故弗之识。暨丁母艰,诏鸿胪(汉代隶属大鸿胪,隋朝 始隶太常寺)监护丧事,归葬夏阳。时隆冬极寒,浚衰绖徙跣(披麻戴孝,赤足落地),冒犯霜雪,自京及乡,五百余里,足冻堕指,创血流离,朝野为之伤痛。州里赗助(送财物助人办丧事),一无所受。寻起令视事,隋文帝见其毁瘠过甚,为之改容,顾群臣曰:“吾见薛浚哀毁,不觉悲感伤怀。”嗟异久之。浚竟不胜丧,病且卒。(参考周书卷三十五 列传第二十七,并谨作校注)。
薛俊幼年丧父而孤,孝敬于母,深受世人尊崇,以孝道闻名于世。在母亲的教诲下,勤于学,立于志。在北周时就袭爵虞城侯,知新丰县令。隋朝开皇年间,薛俊历任尚书虞部、考功侍郎,深受隋文帝器重。隋文帝闻知薛浚孝道待母,极为感动,当知其母年老,特赐舆服几杖、四时珍味,给预了薛俊君臣之间最大的荣耀,令当世之人极为敬佩。后薛俊母亲病重,薛浚闻之极感忧郁,面容忧瘁,为孝母而辞去执识,隋文帝知薛俊母亲亡故的消息后,立即诏令太常寺监理薛母丧事。薛俊随同太常寺监理奔归韩城夏阳治丧。时值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薛俊竟披麻戴孝,赤足踩地,顶风冒雪,自京城(西安)至韩城,500余里,脚趾冻伤断裂,创伤鲜血淋漓,血染归途雪地,朝野官员民众为之伤感动容。沿途走州过府,官员民众纷纷捐助丧事财物,薛俊一无所受。隋文帝在朝中起令巡视,知薛俊葬母沿途所受之苦,深感浚毁瘠过甚,并为浚之孝道改容,顾群臣曰:“吾见薛浚哀毁,不觉悲感伤怀。”竟久久赞叹称异。薛俊葬母苦行人子之大孝,竟为之病死丧母途中,时年仅42岁。其孝道感天动地,令世人为之动容感怀之。
史书记载,浚初为兒时,与同宗中兒童游戏于郊外坟茔草地,见一黄蛇有角及足,并召唤群童一同观视,而其群童皆无一人看见,浚以为不祥之物,归家后大为忧悴。其母问之何如?浚以所见之事如实相告。这时,有一胡僧临门乞食,浚母以奇事问之胡僧。僧答曰:“此乃贵兒之吉祥之兆。且你兒早在上天具有名位,然其寿不过六七耳。”言终而出,忽然不见。后薛俊确终于四十二岁也。且悉唔当年胡僧“六七“之言所预灵验矣。
薛俊弟薛谟,此时在扬州晋王府任兵曹参军之职。浚写遗书对谟:“吾以不造,幼丁艰酷,穷游约处,屡绝箪瓢(引自《论语》:“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而回不改其乐,贤哉回也”)。晚生早孤,不闻《诗礼》。赖奉先人贻厥之训(引自《千字文》:“贻厥嘉猷,勉其祗植”,意为先祖遗留的谋略、经验、和忠告,勉励子孙谨慎立身处世),获禀母氏圣善之规(意为秉承母亲圣儒礼仪及家规)。负笈裹粮,不惮艰远,从师就业,欲罢不能。砥行砺心,困而弥笃(经历艰苦而坚定不移),用膺教义(即用心教育),爰至长成。自释耒登朝,于兹二十三年矣。虽官非闻达,而禄喜逮亲(福禄寿喜至亲之意),庶保期颐(期颐之年之意,意为庶保人瑞之年),得终色养。何图精诚无感,祸酷荐臻;兄弟俱被夺情,苦庐靡申哀诉。是用叩心泣血,陨气摧魂者也。既而创钜衅深,不胜荼毒,启手启足,幸及全归。使夫死而有知,得从先人于地下矣,岂非至愿哉?但念尔伶俜孤宦,远在边服,顾此悢悢,如何可言!适已有书,冀得与汝面诀,忍死待汝,已历一旬。汝既未来,便成今古,缅然永别,为恨何言!勉之哉!勉之哉!”书成而绝。隋文帝杨坚知悉薛俊书信后,立即派使赍册书前去吊祭,并为之屑涕(意为痛哭流涕,语出《楚辞》“肠纷纭以缭转兮,涕渐渐其若屑"。)。薛浚一生清俭,死时家中几无遗财。
如何评价中国历史上的孝道文化和丧服礼仪,从儒家理论上也一直存有争议,主张也具多元化特点。大汉王朝,亦对孝道文化的礼仪、方式、程度和重性都进行过争议和探索。孝道的核心理论是孝悌,孝悌的实然性体现在服丧礼仪。在周礼丧礼的基础上,大汉朝实行了三年丧期,其实是二十五个月的丧期,其理论是祥禫同月,坚持礼称情立文之礼仪。祥禫异月确立丧服变除来体现服丧者哀情的逐渐减轻。在两晋时期,丧礼遵循禫祭未成,不饮酒,不弹琴,且得到了官方的承认。丧礼强调节文而突出祥禫异月,除丧服之祭的程式。
像薛俊孝悌母艰,如此感天动地,这在当时也是极为罕见,以致感动隋文帝而动情,而悲感伤怀,嗟异久之。
薛氏孝道文化代代传承,源于其家族尊礼敬儒,孝悌传家的儒家文化熏染。
薛俊从伯父薛裕,字仁友。少以孝悌闻于州里。弱冠,丞相参军事。时京兆韦夐志安放逸,不干世务。裕慕其恬静,数载酒肴侯之,谈宴终日。夐遂以从孙女妻之。裕尝谓亲友曰:“大丈夫当圣明之运,而无灼然文武之用为世所知,虽复栖遑,徙为劳苦耳。至如韦居士,退不丘壑,进不市朝,怡然守道,荣辱弗及,何其乐也。” 裕曾宿宴于夐之庐,后庭有井,裕夜出户,若有人欲牵其手,裕便却行,遂落井。同坐共出之,因劝裕酒曰:“向虑卿不测夐,幸得无他,宜尽此爵。”裕曰:“坠井盖小小耳,方当逾于此也。”人问其故,裕曰:“近梦,恐有两楹之忧。”寻卒,文章之士诔之者数人。周文伤惜之,追赠洛州刺史。
薛慎,薛孝通之族弟也,薛俊之族祖父。保定初出为湖州刺史时,将薛氏孝道文化用于治理湖州边界杂蛮劫掠乱象。史书称诸蛮乃相谓曰:“今日始知刺史真民父母也。”莫不欣悦。薛慎发现蛮俗婚娶之后,父母虽在,即与别居。慎谓守令曰:“牧守令长是化民者也,岂有其子娶妻,便与父母离析。非唯氓俗之失,亦是牧守之罪。”慎乃亲自诱导,示以孝慈,并遣守令各喻所部。有数户蛮,别居数年,遂还侍养,及行得果膳,归奉父母。慎感其从善之速,具以状闻。有诏蠲其赋役。于是风化大行,有同华俗,说明其推行的儒家文化已经使蛮夷家庭也仿效汉族家庭礼仪和孝悌精神)。薛慎有文集,颇为世所传。
魏晋之际时的汾阴薛氏号称“蜀薛”,是由蜀地迁徙到河东汾阴的地方豪强。始祖薛齐公,降魏前任蜀汉巴蜀二郡太守,降魏后任曹魏光禄大夫。齐生懿,袭焉陵侯。懿生恢、雕、兴三子,长子恢任河东太守,号“北祖”;次子雕号“南祖”;三子兴任河东太守,号“西祖。陈寅恪、毛汉光先生认为汾阴薛氏并非华夏高门兖州薛氏的后代,最初只是蜀地少数民族的一支,但从魏晋历南北朝至隋唐,汾阴薛氏已发展为隋唐通世大族,其子孙在各朝的任官率极高。柳芳《氏族论》将汾阴东薛氏归入关中郡姓,与韦、裴、柳、杨、杜,构成关中六大望族。汾阴薛氏主要分为南祖和西祖两支。南祖沿着武力豪族的道路发展,所发挥的作用主要集中在军事方面,文化方面则没有什么建树。子孙们多尚勇武豪侠之风,而不重视文化熏陶,代表人物有薛安都和薛仁贵; 西祖则沿着由武力强宗转变为文化士族的道路发展,子孙逐渐具备了较高的文化修养。西祖成员不仅在政治上拥有显赫地位,而且在文化上也取得了较高成就。
汾阴薛氏在隋唐时期,已成为河东之郡望,汾阴之紫府。薛氏文化,在隋唐两朝已形成家族式文化特色,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唐代“河东三凤”。随着薛氏家族进入中央集权团队,薛氏文化的影响力就更加强盛。汾阴薛氏西祖支系的薛道衡,是隋代文学的最高代表,也是我国中古时期河东薛氏家族出现的第一位大文学家。道衡之子薛收岁李世民开创唐朝业绩,是唐王李世民的高级幕僚和知己;孙薛元超、曾孙薛曜、薛稷及玄孙薛奇童等人,作为薛氏家族中的薛道衡一支后人,他们沿着先人开辟的文学道路,通过自身创作等方式为薛氏家族在唐代文坛开辟出一方家族文学的阵地。
汾阴薛氏西祖支系是汾阴文化的开创者,自隋朝薛道衡被誉为“关西孔子”起,到“河东三凤”,直至唐薛稷的文学成就,奠定了关东薛氏文化的基础和核心。而西祖文人辈出,却源于其先祖武功创业,并奠基了西祖文化兴族的从政之路。
西祖始祖兴生二世祖涛,晋中书监,袭安邑忠惠公;三世祖强(疆),任后秦大司徒,冯翊宣公;强,字威明,幼有大志,怀军国筹略。西晋桓温领兵入关中时,强自商山来谒,与猛皆署军谋祭酒。强察温有大志而无成功,乃劝猛止。俄而温败。及苻坚立,猛见委任。其平阳公融为书,将以车马聘强。猛以为不可屈,乃止。及坚入河东伐张平,自与数百骑驰至强垒下,求与相见。强使主簿责之。因慷慨宣言曰:“此城终无生降之臣,但有死节之将耳。”坚诸将请攻之,坚曰:“须吾平晋,自当面缚。舍之以劝事君者。”后坚伐晋,军败,强遂总宗室强兵,威振河辅,破慕容永于陈川。姚兴闻而惮之,遣使重加礼命,征拜右光禄大夫、七兵尚书,封冯翊郡公,转左户尚书。年九十八卒。赠辅国大将军、司徙公,谥曰宣。强生辩,后魏平西将军,汾阴武侯,并州、雍州刺史。薛辩进入北魏的中央政权(北史卷36薛辩列传)。永嘉之乱原居河东的望族裴氏与柳氏不少支族南迁,故其地方势力大为减弱。而薛氏家族迁移到河东,家族成员多是武将出身,担任武官的职务多,其地方性色彩浓厚。从河东地理位置上来看,薛氏当时的势力范围集中展布在龙门、稷山一带,即河东的最北端。这是北魏入关中的主要道路,必然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薛氏既要时刻面对狂飙而过的胡骑,又要面对西方关中地区的氐羌,这种复杂的外部环境使薛氏成为当时大族中最具地方豪强性格的一族。
汾阴薛氏崇尚武功,而魏晋南北朝时,门第观念盛行,高门士族很少出任武职。汾阴薛氏由于是从四川迁入河东,正好通过武职获得升迁之路,这也成就了汾阴薛氏家族的仕宦目标。故在这一时期,汾阴薛氏的薛强、薛辩、初古拔、薛端、薛脩义等都成为当时的著名将领。薛强、薛辩在河东汾阴开创了薛氏堡壁及坞壁经济,作为乱世“小城”的经济模式,巧妙地将当时的豪族经济转变为堡垒经济,成为当时抗击胡人的主要军事据点。这些堡壁,地势极为险要,易守难攻。薛强创建的坞壁经济是依据汾阴地理险势,借险而建、耕战兼备、退守自如。上述薛强就是利用薛氏堡壁的防御功能,迫使苻坚放弃阀晋,并迫使姚兴的后秦政权征拜薛强右光禄大夫、七兵尚书,封冯翊郡公。这一时期,汾阴薛氏家族的军事战略目标就是凭借汾河-黄河地理险势,构建军事堡壁和塢壁经济,保存及发展家族地方经济。
在经历了薛强、薛辩父子的从武征战两代人的奋斗后,薛辩之子薛瑾,则更多的贡献是将氏族文化带入薛氏家族,逐渐从地方豪强特色向文化仕途方向发展。
薛瑾(汾阴薛氏五世祖),薛辩子,字法顺。北史记载,”容貌魁伟,高才博学。随刘裕渡江,位府记室参军。辩将归魏,密报谨,谨遂亦来奔。授河东太守,后袭爵汾阴侯”。薛瑾在军事上很少战功,且多次遭贬,逐转向兴文昌儒道。“谨自郡迁州,威恩兼被,风化大行。时兵荒之后,儒雅道息,谨命立庠序,教以诗书。三农之暇,悉令受业,躬巡邑里,亲加考试,河汾之地,儒道更兴。真君元年,征授内都坐大官,辅政。深见赏重,每访以政道,车驾临幸者前后数四。后从驾北讨,与中山王辰等后期,见杀。寻赠镇西将军、秦雍二州刺史,谥曰元公”。
薛谨五子:洪祚、洪隆、瑚、昂、积善,号“五房”,即薛氏五门大房。长子初古拔(本名洪祚),除散骑常侍,拜驸马都尉,南豫州刺史,封平阳公。
洪隆,拔弟,河东太守;薛瑚,洪隆弟,河东太守,仇池都将; 其子薛聪,北魏书侍御史,直阁将军、都尉,齐州刺史;聪子薛孝通白银青光禄大夫、景懋抚军,北雍州刺史,常山太守。孝通子薛道衡是隋朝著名诗人,被誉为“关西孔子”。
自薛瑾至薛道衡,汾阴薛氏西祖四代人逐步开创并形成了河东薛氏儒家文化和以文兴族的仕宦之路,并开始进入中央统治集团的核心,壮大了汾阴薛氏的家族力量和声望。
据北史,薛聪字延智,入仕北魏孝文帝,已经进入朝廷的权利核心。史书载其“方正有理识,善自标致,不妄游处。虽在暗室,终日矜庄,见者莫不懔然加敬。博览坟籍,精力过人,至于前言往行,多所究悉。词辩占对,尤是所长。遭父忧,庐于墓侧,哭泣之声,酸感行路。友于笃睦,而家教甚严;诸弟虽昏宦,恆不免杖罚,对之肃如也。未弱冠,州辟主簿。太和十五年,释褐著作佐郎。于时,孝文留心氏族,正定官品。士大夫解巾,优者不过奉朝请。聪起家便佐著作,时论美之。后迁书侍卸史,凡所弹劾,不避强御;孝文或欲宽贷者,聪辄争之。帝每云:“朕见薛聪,不能不惮,何况诸人也?”自是贵戚敛手。累迁直阁将军,兼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直阁如故。聪深为孝文所知,外以德器遇之,内以心膂为寄。亲卫禁兵,委总管领。故终太和之世,恆带直阁将军。群臣罢朝之后,聪恆陪侍帷幄,言兼昼夜。时政得失,预以谋谟;动辄匡谏,事多听允。而重厚沈密,外莫窥其际。帝欲进以名位,辄苦让不受。帝亦雅相体悉,谓之曰:“卿天爵自高,固非人爵之所荣也。”又除羽林监。帝曾与朝臣论海内姓地人物,戏谓聪曰:“世人谓卿诸薛是蜀人,定是蜀人不?”聪对曰:“臣远祖广德,世仕汉朝,时人呼为汉。臣九世祖永,随刘备入蜀,时人呼为蜀。臣今事陛下,是虏非蜀也。”帝抚掌笑曰:“卿幸可自明非蜀,何乃遂复苦朕。”聪因投戟而出。帝曰:“薛监醉耳。”其见知如此。二十三年,从驾南征,兼御史中尉。及宣武即位,除都督、齐州刺史,政存简静。卒于州,吏人追思,留其所坐榻以存遗爱。赠征虏将军、华州刺史,谥曰简懿侯。魏前二年,重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延州刺史。”
薛聪子孝通,字士达。博学有俊才。萧宝夤征关中,引参骠骑大将军府事,礼遇甚隆。及宝夤将有异志,孝通悟其萌,托以拜扫求归,乃见许。同寮咸怪,止之;但笑而不答,遽还乡里。宝夤后果逆命。北海王元颢入洛,宗人薛永宗、修义等又聚徙作乱,欲以应之。孝通与所亲计曰:“北海乘虚远入,吴兵不能久住,事必无成。今若与永宗等举,灭族道也。”乃率其近亲,与河东太守元袭婴城固守。及宝夤平定,元颢退走,预其事者咸罹祸,唯同孝通者皆免。事宁,入洛,除员外散骑侍郎。尔硃天光镇关右,表为关西大行台郎中,深见任遇。关中平定,预有其力,以功赐爵汾阴侯。庄帝既幽崩,元晔地又疏远,更议主社稷。孝通以广陵王恭,高祖犹子,又在茂亲,夙有令望。不言多载,理必阳瘖。奉以为主,天人允叶。世隆等并以为疑。孝通密赞天光察之。广陵王曰:“天何言哉?”于是定册,即节闵帝也。以首创大议,拜银青光禄大夫、散骑常侍,兼中书舍人,封蓝田县子。孝通求以官赠亡兄景懋,又言己有侯爵,请转授兄息子舒。节闵览启伤感,以侯爵既重,不容转授,乃下诏褒美。特赠景懋抚军、北雍州刺史。孝通寻迁中书郎,深为节闵所知重。普泰二年正月乙酉,中书舍人元翙献酒肴,帝因与元翌及孝通等宴,兼奏弦管,命翙吹笛;帝亦亲以和之。因使元翌等嘲,以酒为韵。孝通曰:“既逢尧舜君,愿上万年寿。”帝曰:“平生好玄默,惭为万国首。”帝曰:“卿所谓寿,岂容徙然!”便命酌酒赐孝通,仍命更嘲,不得中绝。孝通即竖忠为韵。帝曰:“卿不忘忠臣之心。”翙曰:“圣主临万机,享世永无穷。”孝通曰:“岂唯被草木,方亦及昆虫。”翌曰:“朝贤既济济,野苗又芃芃。”帝曰:“君臣体鱼水,书轨一华戎。”孝通曰:“微臣信庆渥,何以答华嵩?”于时,孝通内典机密,外参朝政,军国动静,预以谋谟。加以汲引人物,知名之士,多见推荐。
太昌元年,孝通因使入朝,仍被留京师,重除中书侍郎。永熙三年三月,出为常山太守,仍以经节闵任遇故也。及孝武西迁,或称孝通与周文友密,及树置贺拔岳镇关中之计,遂见拘执,将赴晋阳。及引见,咸为之忧。孝通神气从容,辞理切正,齐神武更相钦叹,即日原免。然犹致疑忌,不加位秩,但引为坐客,时访文典大事而已。齐神武让剑履上殿表,犹使为文。曾与诸人同诣晋祠,皆屈膝尽礼。孝通独捧手不拜,顾而言曰:“此乃诸侯之国,去吾何远,恭而非礼,将为神笑。”拜者渐焉。兴和二年,卒于鄴。魏前二年,周文帝追轸旧好,奏赠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齐神武武平初,又赠郑州刺史。孝通文集八十卷,行于时。已经在文学上成就了极高造诣。
孝通子,道衡,是汾阴薛氏在文学上最为著名的儒官,在隋朝这样集团仕官,在当朝极具影响,但也因其文章了得而得罪隋炀帝,喊冤赐死。
薛道衡的文学成就,开创了薛氏西祖支系的文化风格,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据随书记载,道衡六岁而孤,专精好学。年十三,讲《左氏 传》,见子产相郑之功,作《国侨赞》,颇有词致,见者奇之。其后才名益著,齐司州牧、彭城王浟引为兵曹从事。尚书左仆射弘农杨遵彦,一代伟人,见而嗟赏。授奉朝请。吏部尚书陇西辛术与语,叹曰:“郑公业不亡矣。”河东裴谳目之曰:“自鼎迁河朔,吾谓关西孔子罕值其人,今复遇薛君矣。”(“关西孔子”之誉,由此而来)武成作相,召为记室,及即位,累迁太尉府主簿。岁馀,兼散骑常侍,接对周、陈二使。武平初,诏与诸儒修定《五礼》,除尚书左 外兵郎。陈使傅縡聘齐,以道衡兼主客郎接对之。縡赠诗五十韵,道衡和之,南北称美。魏收曰:“傅縡所谓以蚓投鱼耳。”待诏文林馆,与范阳卢 思道、安平李德林齐名友善。复以本官直中书省,寻拜中书侍郎,仍参太子侍读。后主之时,渐见亲用,于时颇有附会之讥。后与侍中斛律孝卿参预政事,道衡具陈备周之策,孝卿不能用。及齐亡,周武引为御史二命士。后归乡里,自州主簿入为司禄上士。高祖作相,从元帅梁睿击王谦,摄陵州刺史。大定中,授仪同,摄邛州刺史。高祖受禅,坐事除名。河间王弘北征突厥,召典军书,还除内史舍人。其年,兼散骑常侍,聘陈主使。道衡因奏曰:“江东蕞尔一隅,僣擅遂久,实由永嘉已后,华夏分崩。刘、石、符、姚、慕容、赫连之辈,妄窃名号,寻亦灭亡。魏氏自北徂南,未遑远略。周、齐两立,务在兼并,所以江表逋诛,积有年祀。陛下圣德天挺,光膺宝祚,比隆三代,平一九州,岂容使 区区之陈,久在天网之外?臣今奉使,请责以称藩。”高祖曰:“朕且含养,置之度外,勿以言辞相折,识朕意焉。”江东雅好篇什,陈主尤爱雕 虫,道衡每有所作,南人无不吟诵焉。及八年伐陈,授淮南道行台尚书吏部郎,兼掌文翰。王师临江,高颎夜坐幕下,谓之曰:“今段之举,克定 江东已不?君试言之。”道衡答曰:“凡论大事成败,先须以至理断之。《禹贡》所载九州,本是王者封域。后汉之季,群雄竞起,孙权兄弟遂有 吴、楚之地。晋武受命,寻即吞并,永嘉南迁,重此分割。自尔已来,战争不息,否终斯泰,天道之恒。郭璞有云:‘江东偏王三百年,还与中国合。’今数 将满矣。以运数而言,其必克一也。有德者昌,无德者亡,自古兴灭,皆由此道。主上躬履恭俭,忧劳庶政,叔宝峻宇雕墙,酣酒荒色。上下离心,人神同愤,其必克二也。为国之体,在于任寄,彼之公卿,备员而已。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尚书令江总唯事诗酒,本非经略之才,萧摩诃、任蛮奴是 其大将,一夫之用耳。其必克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其必克四也。席卷之势,其在不疑。”颎忻然曰:“君言成败,事理分明,吾今豁然矣。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尔。”还除吏部侍郎。后 坐抽擢人物,有言其党苏威,任人有意故者,除名,配防岭表。晋王广时在扬州,阴令人讽道衡从扬州路,将奏留之。道衡不乐王府,用汉王谅之计,遂出江陵道而去。寻有诏征还,直内史省。晋王由是衔之,然爱其才,犹颇见礼。后数岁,授内史侍郎,加上仪同三司。道衡每至构文,必隐坐空斋,蹋壁而卧,闻户外有人便怒,其沉思如此。高祖每曰:“薛道衡作文书称我意。”然诫之以迂诞。后高祖善其称职,谓杨素、牛弘曰:“道衡老矣,驱使勤劳,宜使其朱门陈戟。”于是进位上开府,赐物百段。道衡辞以无功,高祖曰:“尔久劳阶陛,国家大事,皆尔宣行,岂非尔功也?”道衡久当枢要,才名益显,太子诸王争相与交,高颎、杨素雅相推重,声名籍甚,无竞一时。仁寿中,杨素专掌朝政,道衡既与素善,上不欲道衡久知机密,因出检校襄州总管。道衡久蒙驱策,一旦违离,不胜悲恋,言之哽咽。高祖怆然改容曰:“尔 光阴晚暮,侍奉诚劳。朕欲令尔将摄,兼抚萌俗。今尔之去,朕如断一臂。”于是赉物三百段,九环金带,并时服一袭,马十匹,慰勉遣之。在任清简,吏民怀其惠。炀帝嗣位,转番州刺史。岁馀,上表求致仕。帝谓内史侍郎虞世基曰:“道衡将至,当以秘书监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