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岗的出名,是因为丘陵上有一孔寒窑,寒窑的出名,是因为有一个薛仁贵。
家住逍遥一点红,飘飘四下影无踪。三岁孩儿千两价,保主跨海去征东......
这首诗迷来自《征东》,说的是唐太宗李世民梦见贤臣薛仁贵的传奇故事。
逍遥一点红,指山西,飘飘四下,指雪(薛姓的谐音),千两价的孩童是人贵(谐音仁贵),保主跨海是唐太宗的心事。——这就是诗的谜底。
薛仁贵是唐代杰出的将领,他出身贫苦,励志报国。早年为柳府员外打工时,仗义执言、报打不平、除暴安良,射飞雁,降妖马,深得柳府上下好感,更得到柳府千金柳英环的青睐。柳英环不顾世俗的偏见,违抗父命,与薛仁贵结为伉俪。他们离家出走,来到白虎岗,在寒窑度日。薛仁贵从军后的十八年里,柳英环挖野菜苦守寒窑,每日倚门而望远方征战的丈夫,寒窑由此而出名。
我为寒窑骄傲,是因为寒窑曾居住过这么一位有志向有抱负有战功的著名将领和重情义、不嫌贫、有远见的巾帼英豪!
我为寒窑感伤,是因为多少年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故乡贫穷的面貌已经改变,但寒窑仍然是那么寒酸......
因为兄长薛世康携我写过一部长篇传奇小说《白虎岗》,因为我的住处离寒窑较近,也因为我们是薛仁贵的后代,我曾多次拜访寒窑,但每次都留下无限的感慨!
最早大约是1972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心目中的寒窑相似,但环境使我失望——高低起伏的荒山上,只有孤零零几株柏树,寒窑的标志性建筑座落在正北的土丘上,是一处不大的砖窑,木门紧锁,从门缝里可以看到白袍窑内有两尊泥塑的仁贵夫妇坐像,旁边有一匹白马,后壁的粉墙上画一幅白虎图,四外没有什么建筑。在窑左边拐过一道小弯的西向,是一孔破败的土窑,这就是薛仁贵和柳英环曾经居住过的寒窑。
文革以后的1985年,我因事去寒窑,专门找到看守寒窑的人,记得他名叫薛将相,五六十岁,瘦瘦的。我们谈了很多。问及当地薛家家谱,他说原来有,文革时藏到什么疙旯里,丢失毁掉了。这时的寒窑,当然什么变化也没有,能保存原样就不错了!
以后的几年里,我还曾经去过几次,总希望寒窑景观有所改变,但总是面貌依旧,环境倍感凄凉。
改革开放后,旅游景点逐步发展,听说台湾顺兴宫(道观)有些人曾来过,送了两尊薛人贵夫妇戏剧造型人物似的塑像,以及一面古式旗,保存在河津博物馆。我相信寒窑应该有新的面貌,但年复一年,寒窑还是寒窑。
2000年左右,黄村乡政府在寒窑的南边建起了一座牌楼,黄瓦红柱,还算漂亮,对寒窑的整体形象和宣传造势有一定的意义,可惜对寒窑进行了不必要和不懂文物常识的整修,新砌的土窑虽然坚固,但留下了刀斧雕凿的痕迹,使古老的面目失真,参观鉴赏意义大打折扣!不少游客和我看后,连连叹息,惋惜异常!
2007年左右,河津市旅游局组织设计单位和当地黄村、修村的干部商量薛仁贵故里开发事宜,资金由政府拨款和社会集资解决。当时的会上,黄村、修村的村干部为争名人所属地,面红耳赤。后来初步决定了设计方案,经过两年多的运作,拆掉了原牌楼(这是不应有的浪费),在寒窑的南面建起了一座舞台和钟鼓两个小楼,剧院的北边塑起了薛仁贵和他的八个结拜弟兄的塑像,再往北建起了一座仁贵殿,一座丁山殿,连同原来寒窑西边旧有的当地人建的旱冰场和再往西的道观小庙,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片空矿的土地上。虽有了些建筑,但大殿空空,没有内容;院落无墙,好似操场;四周脏、乱、差,蒿草遍地长。
据说是因为市级领导换届、后人不买前人账,资金不到位等原因,才有这无法继续的半拉子工程;据说是因为资金使用不当,花出去的钱没办了应该办的事......反正几年过去了,周边征用的土地荒芜不堪,杂草丛生,半拉子工程无人收尾,难以扫尾。
最近,我有事到修村,再访寒窑。
隆冬的小村边,寒风顺着丘陵呼呼直响,光秃秃的白虎岗,没有葱茏的植被和松柏,只有蒿草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薛仁贵和他的弟兄们,一字排开,孤零零地造型在荒无一人的操场上,不远处,是黄村的垃圾场,象白洋淀里垛好的芦苇,白色的塑料袋随风起舞......
我感叹:象寒窑、白虎岗、薛仁贵这样在海内外知名度大的旅游景点,何时才能得到顺利开发?
我感叹:人文历史旅游景区的规划和建设如何增加一些专业性、科学性,避免一些盲目性、随意性、功利性和私利化?
我感叹:为什么出钱征了地,却白白放置这多年?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搞一些绿化美化的基础工作吗?
我感叹:因领导换任导致的许多半拉子工程如河津体育馆和这里的情况说明了什么?地方建设的科学规划如何避免人为因素特别是权力人为因素正常地连续起来?
2011年1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