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中华总商会 会长
韩国汉城华侨中学 理事长
韩国知识经济部首届中韩企业经营大奖 获得者
韩国现代起亚汽车集团副会长
现代汽车(中国)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
2006年9月《华商韬略——百位杰出华商领袖》入选者
2006年当选中国品牌十大人物
人民日报社《环球人物》杂志举办的“环球人物榜2009跨国企业年度人物评选”入选
韩国三一会(三月一号成立的青瓦台顾问组)成员
江苏省政府经济顾问
山东省政府经济顾问
日照市政府经济顾问
给韩国的中国问题专家讲课的经典观点:中国就像一个大核桃,外面很坚硬,内在很复杂。
在北京大学讲演的经典观点:透明管理诚信经营。
最早听说薛荣兴这个名字是在1997年冬天,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98年春天,第一次到他的办公室已经到是2000年6月,那时他还是现代汽车郑梦九会长室常任顾问。也许是他的因素,时至今日我也已经是前后第112次来往韩国了... ...
薛荣兴,祖籍山东莒县,许多资料上都说他是1945年8月24日生于汉城(现首尔)。其实,他的真正年龄应该是阴历1943年8月24日生人,也许那时都是手写户籍,后来就把3当成5了。作为韩国第三代华侨,与很多在战争时期移民海外的华侨不同的是,早在清朝末年,薛荣兴的祖父便和两位兄弟一起闯荡韩国,经营谋生。那时,正是韩国华人的黄金时代,手里掌握着韩国经济的大半个江山。
薛荣兴拥有韩国东国大学经营大学院硕士学位,肩挑全球第五大汽车集团创新发展使命的薛荣兴,既无高深的经营理论,也从不以汽车专家自称。在他看来,全世界也没有一个真正的全能汽车专家。一台车有两万多个零部件,有哪个专家能够全部都懂得?因此,他和现代汽车不会去做专家的梦,而是要组织利用一流的专业和技术,汇天下,而集大成。
虽然在韩国排外的环境下一路做到本国最大集团最高管理层,充满了艰辛,也有很多故事;虽然按照“老年人常思继往”来判断,他已到了可以更多回忆过去的年龄。但要他谈过去,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然从父亲一代,就已生在韩国,但薛荣兴对中华文化从小就不陌生,更没疏远。这缘于“在家里一定说中国话,出去才说韩国话。”的传统家庭教育。到现在,薛荣兴下面又已有了两代人。始终保持传统,他们一样接受中华文化的教育,说中国话。
在汉城华侨中学毕业后,薛荣兴考到台湾念大学,学的是会计。现在看来,这对他以后的事业产生了很大影响。“财务知识扎实,数字观念强,在一个大集团里面,办什么事情都比较方便。”但当时对这个专业,他却既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是自己主动的选择。那时中韩还没建交,但韩国和台湾建交了,华侨子弟在韩国念完小学、初中、高中华侨学校后再念大学,要么到外国去,要么就到台湾。去台湾是由那边的教育部带着试卷到韩国,由韩国的大使馆来考。400多人只录取30个,考上就很不容易,考上以后读什么专业是教育部去分配。
当时到台湾读书很困难,既没有定期空中航线,也没有定期的海运航线。煤的船,拉木头的船,有什么船就坐什么船。1968年,薛荣兴大学毕业之后,一条更加艰难的路摆在他面前。此时,韩国华侨的命运已近悲惨。韩国独立以后,开始整顿外国人的事业,第一个就针对我们中国人,他们强行关闭了中国人开的公司。虽然已是第三代华侨,但还是没有永久居留权,要不停地换签证。大学毕业后,想找事情做也没有机会,一方面韩国公司绝对不会要你,一方面中国人又没有什么正规的经营事业。基本上就是维持一下生活而已,大事情或者大生意想都不敢想。
薛荣兴说,大事情、大生意不能做,他就从小生意、小事情开始。首先,他开了家餐馆,做得比较稳当以后,立即将其交给太太打理。有了这个安全又相对有保障的大后方,他开始了没有后顾之忧的大闯荡:看见什么可以做的机会,就投身进去,开拓一番,增长见识,结交朋友,而且灵活机动,轻装上阵。
当时,韩国还没有对外开放,旅游业是个空白。于是,他抓住机会开了家旅行社,因为不能大规模招客揽客,就在狮子会等外联外交活动比较频繁的民间团体上大做文章。主要是东南亚一带的华侨,大家一起到国际上出席一些活动。韩国的华侨有去,国外的华侨也有去。把他们结成对子,一边让外国的华侨到韩国来,一边让韩国华侨到国外去。
通过这种方式,薛荣兴的旅行社静悄悄地打开了韩国观光产业的大门。如今,观光旅游已经成为韩国的一大产业。薛荣兴也因此,在1999年获得了韩国文化观光部长官的荣誉表彰。
当中国功夫片兴起,市场做到韩国,而且火红一段时间后,韩国方面一看票房很卖座,就由政府下了禁令。薛荣兴又利用自己可以在韩国和华人电影界两边找门路的优势,破解难题。让台湾、香港等地的电影人和韩国人合作。用中国的明星,但其他东西全部用韩国的,拍成电影后,以韩国电影的身份投向韩国市场。通过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他成功地把华人电影推向了韩国市场。有趣的是,现在,他的这个办法,被不少韩国人用来破解中国电影、电视剧市场。
旅行社、电影以外,薛荣兴还利用自己在港澳台以及东南亚建立的人脉关系,开展很多贸易和交流交往工作。“做了好多事情,有机会就去做。”但因韩国政策及法律的限制,始终都只能游走于边缘或空白地带,不能做太大的事情。直到他遇到一个人,被这个人赏识。
虽然除祖籍是山东以外,薛荣兴与山东已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其山东好汉的秉性却根深蒂固。他重信义,交朋友,结良缘,得到很多人的尊敬,韩国现代集团创始人郑周永的大公子郑梦九就是其中之一。
郑梦九比他大5岁,那时候现代公司也不是很大,两人一星期见几次面,吃吃饭,喝喝酒。喝酒、吃饭的过程中,郑梦九认准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国人不是凡人一个,而且对薛荣兴的人品道德极为看好。就在背后默默进行了一项会改变他们二人关系和命运的运作:他郑重地向自己的父亲推荐了薛荣兴,并提出邀请薛荣兴到现代工作的建议,郑周永也相信儿子的眼光不会有错,就欣然同意了建议。一天,从父亲那里拿到通行证的郑梦九,神秘兮兮地出现在薛荣兴面前。郑梦九和他说了一句话:我爸爸叫你到现代上班。
这让薛荣兴感动不已。虽然自己当时还有生意,自己做生意可能会赚钱更多,但他怎能拒绝朋友如此善意的提携与相知情谊。没有多想,薛荣兴就去了现代,开始颠覆韩国华侨不能进入韩国大公司的传统,并在此后屡屡创造奇迹,为韩国华侨在韩国经济社会赢得荣誉和地位。
担当重任不辱使命显身手
到现代以后,薛荣兴发现郑周永也非常喜欢中国人,而且还有特殊背景:“二战结束,日本投降后,韩国驻地的美军占了南朝鲜。美军盖房子、修马路都是现代建设在做。当时,韩国缺少泥水匠、石匠等建筑工人,老董事长就带着很多华侨起家,从中了解到中国人的信义和能力。”
这让薛荣兴很开心。他感谢两位郑先生的赏识,但也提出要求,一定要让他真正做事情。他知道,仅仅有个人感情是靠不住的。机会有了,一切得靠自己。要在现代立足,他必须加倍努力,干出超常的成绩。他的要求很简单:不做翻译。但在当时却是一个大突破。到现代时,韩国大公司还是极少招用华人大学生,录用也只是做翻译,一做好多年。薛荣兴告诉自己:一定要打破这个传统。郑周永一看,这个中国人果然不同一般,很高兴地同意了要求,而且直接安排他做常务顾问。
韩国大企业的基本层级模式是:社员、上面是代理、代理上面是课长、课长上面是次长、次长上面是部长、部长上面是理事待遇、理事待遇上面是理事,再往上面才是常务。薛荣兴一去就做到常务级顾问,用现在的话说,是超级“空降兵”。这样的地位,别说华人,就是韩国人也望尘莫及。更重要的是,他这个顾问职务也很不一般。一般的顾问是老板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找你商量一下,除此之外没什么权利。但他不一样,他可以向其他常务一样有签字权。
薛荣兴也不辱使命。一进公司,就将现代集团的火车、地铁等重工产品拖往东南亚和大中华各地,并在集团内组建了研究中国市场的中国事务部。同时,还以民间身份通过现代集团积极协助中韩建交。中韩建交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又将现代的重型设备,比如挖土机、地铁、越野车等产品从韩国直接运往中国,拓展市场。短短几年内,他就成了现代集团在东南亚和大中华区市场的顶梁柱。其中,由他负责的一笔著名生意,还在正常利润之外,额外为公司赢得了1亿美金的纯利。知道那笔生意的人都还记得,他当年的出手是多么地狠准。
那是1994年代表现代集团角逐台湾花莲400辆火车的大生意,11家国际大公司参加竞标,很多人以为胜算不大。薛荣兴则凭着必胜的信念和运筹,击败对手,以3亿600万美金抢到定单,而且乘胜追击,在第一时间带回了1亿美金的定金。这个成就已让老板开心不已,但后面发生的事情给了现代更大的惊喜:拿到1亿美金回韩国还不到一个半月就发生了金融风暴,韩元和美金800比1的汇率,很快就变成了1700比1,我们在1600比1时,把带回来的这1亿美金卖掉,等于公司白白捡了1亿美金。所有人都清楚,当时的现代多挣1亿美金,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中国的形势日益明朗之后,薛荣兴又带领现代开始登陆。
面对这场有大困难、但必须打赢的新战争,薛荣兴先从中国的突出优势和现代的产业现状找到突破口,确定大方向:当时,现代集团下属有一个现代精工,它的集装箱占到全世界43%的市场份额。集装箱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力成本大,而这正是中国最直接的优势所在。于是他建议集团首先把集装箱拿到中国来做。会长也和他的观点一致。
大方向明确后,他再以中国人的圆通思维制定大策略一下在中国3个大城市注册了3个公司,青岛、上海、广州。3个公司都采取不一样的经营方法。青岛独资,上海合资,广州是技术提供。当时,这3个模式,几乎涵盖了外资进入中国的所有路径,一口气推出3个模式的目的很明确:探路第一,赚钱第二。他们想试一下,看到底哪一种比较合适。
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到最后,青岛厂不得已关掉了,亏损了7800万美金,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外国人在中国是做不明白的。上海与广东的合作都很成功。他们与合作方分工明确。管理、技术等等内部经营的事情全部是我们来做,但对外的环境,比如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全由中国人来进行。青岛的7800万美金买了一个教训。人们不免猜测,敢花7800万美金买教训的现代集团和薛荣兴,到底对中国打了什么样的算盘?但大家并没有很快知道答案。就在薛荣兴致力于现代集团中国布局之时,韩国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韩国第三大集团——大宇公司倒闭了。此时,现代已是韩国最大企业集团,第二大是三星公司。虽然大宇和现代比起来要差很多,但它倒闭以后,严重地影响了韩国的经济发展。当时,现代的总销售额比国家预算还要大。要是现代也倒闭了,韩国的经济可能要倒退。所以,郑周永在2000年,把现代分成了五个公司:现代汽车、现代重工、现代建设、现代电子和现代金融。
分家以后,郑梦九出任了现代汽车株式会社会长。薛荣兴也跟着他一起到了现代汽车,出任副会长。当时,已经营30年的现代汽车正陷入困境,年产量168万辆,内部经营比较混乱,裙带关系严重,经营亏损。薛荣兴首先协助郑梦九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动作彻底的改革,并于第二年成功收购了韩国起亚汽车公司。其间,他将整个集团的经营打散,重组。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解决了一些家里面的问题。”
汽车首先是品质,品质要做好,首先是配件,配件要依靠配件厂家,但以前,现代汽车很多和老板有亲戚或朋友关系的人在做配件,而且得到了优惠和照顾。薛荣兴主力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在郑梦九支持下,将这些裙带关系全部清除出队伍。用了7到8个月时间才整顿完毕,以前是管配件的到配件厂家花天酒地搞采购,到他这里,全部一刀砍断。一个中国人,去砍掉这些一直养尊处优,很多还是老板亲戚或朋友的裙带关系,难度可以想象,但薛荣兴毫不手软:曾经一天换掉800人。亲戚做配件的全部撤掉;管配件的,不合格,也全部换掉。”
现代汽车很快因为配件质量过硬,在品质上有了很大提高,这也为现代的崛起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有鉴于此,薛荣兴认为:中国汽车产业要发展好,首先也应抓好配件。因为这是基本功,基本功不扎实,跑起来要摔跟头。他的意思是:当你把配件全都掌握在手里,有谁还敢掐着你的脖子和你说话?在品质上有了大的进步后,他们将改革深入到研发上。“把赚到的钱拿出1/3做研究,扩大研发能力。”同时,还推出“透明经营”、“责任经营”、“现场经营”三大原则,将整个集团的发展带到新起点。
“透明,是要自己先透明,你是负责人,首先要自己透明。”薛荣兴常对他的团队说,水至清则无鱼,要绝对透明不太可能,但必须追求经营原则的透明。现代的责任经营,强调负责人要有老板意识,员工要有责任意识。“你虽然是领薪水的,但不能有大锅饭心态,公司把这个事情交给你,你就是老板,就应该把它经营好,把它当成自己的事情。”自己本身不是汽车专家,只是学习了一点而已。所以,要做好汽车,必须“现场经营”。“到生产线上、到市场上去看。现场管理。不是坐在办公室签字、发号施令。”他特别强调:“如果自己能力不够,一定要多到现场去学习。”通过对品质、研发以及三大经营原则的加强和贯彻,现代汽车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管理了5年,比他们以前做30年的成绩还要大,以前做30年才接近170万台,我们到2006年将是412万台。”这样的成绩,是自称不是汽车专家的薛荣兴最自豪的事情。
“不是汽车专家,为什么要做汽车?”是薛荣兴被问得最多的问题。他的看法是:“汽车有2万个零部件,按照我一个非专家的眼光看,全世界没有一个真正的专家。”对争论得热火朝天的中国汽车发展,他更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中国人为什么做得比较失败,就是汽车专家太多了。我是专家,你也是专家,每个厂的老板都说他是专家。什么人都来发表汽车产业的意见,所有的意见各说各的,汽车哪里是说出来的?”
如今,现代汽车在中国的制造能力已经达到100万台,加上整车进口,2010年在中国市场的销量已经达到110万台,不仅打破了现代起亚汽车在任何一个国外市场销售的记录,也超过了他们在韩国本土的销售记录。如果你要问他靠什么秘诀,他会说一句看听似很简的话:“管理要透明,经营要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