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薛强之武装割据文化
西晋自永嘉之乱后,经十六国之乱。时汾阴薛氏自川蜀迁至河东汾阴不久,西祖薛强(祖薛兴,晋尚书右仆射、冀州刺史、安邑公,谥曰:庄。父薛涛袭爵,为梁州刺史,谥曰忠惠。逢西晋八王之乱,京都倾覆,皆以义烈著闻。),字威明。薛强面临当时的战乱形式,在孤峰下筑垒了“薛强堡”,以保地方割据安全。薛强幼有大志,与北海王猛,同志友善。及桓温入关中,王猛以巾褐谒之。温曰:“江东无卿比也,秦国定多奇士,如生辈尚有几人?吾欲与之俱南。”猛曰:“公求可与拨乱济时者,友人薛威明其人也。”温曰:“闻之久矣。”方致朝命。强闻之,自商山来谒,与猛皆署军谋祭酒。强察温有大志而无成功,乃劝猛止。俄而温败。
338年,前秦皇帝苻坚(氐族,略阳临渭人。字永固,又字文玉,小名坚头)立。苻坚前期励精图治,重用汉人王猛,推行一系列政策惠民政策,加强生产,国家强盛,并以军事力量消灭北方多个独立政权,成功统一北方,与东晋南北对峙。苻坚予以车马聘强。王猛以为不可屈,乃止。及坚入河东伐张平,自与数百骑驰至薛强垒之下,求与相见。强使主簿责之。因慷慨宣言曰:“此城终无生降之臣,但有死节之将耳。”苻坚之诸将请求攻之,坚曰:“须吾平晋,自当面缚。舍之以劝事君者。”后坚伐晋,军败。
强遂总宗室强兵,威振河辅,薛强统领三薛部落,依靠一隅之兵,破西燕皇帝慕容永于陈川。时姚兴击败苻登后,即帝位,改元皇初。姚兴勤于政事,治国安民。重视发展经济,兴修水利,关心农事;提倡佛教和儒学,广建寺院。待薛强击败慕容永,姚兴闻而惮之,遣使重加礼命,征拜右光禄大夫、七兵尚书,封冯翊郡公,转左户尚书。薛强是汾阴薛氏在早期最为强大的军事统领,奠定了薛氏在河东的军事地位和社会地位。薛强终年九十八岁。赠辅国大将军、司徙公,谥曰宣。
薛强创建的“薛强堡”是军事割据文化的基础。乱世英雄割据,而薛氏世为强族。到河东后,凭借河汾天险,居河自保强族。薛强割据文化的核心是自固自保,其文化精神的要领是于乱世而怀军国筹略,巧妙利用各国之间的军事弱势环节,壮大自己力量。薛强堡此后经一再修建,就成了薛通城,到唐初李渊行巡汾阴时,发现薛通城地势险要,即令在此建置万泉县,借以巩固大唐京畿重地安全。
二、薛辩薛谨父子的乱世韬略文化
韬略,乃为文韬武略之文化。古代兵书为《六韬》、《三略》,皆为军事计谋。薛辩薛谨在魏晋南北朝的兵家韬略,奠定了汾阴薛氏在历史中的社会地位,并由此进入到北魏政权的核心集团。在乱世之中,从来就没有单纯属于军事的战争,战争是政治以暴力形式的延续,军事服从于政治,政治又是经济的集中表现。薛辩的军事韬略,是审时度势,果断决策。正是薛辩的雄才大略,才使得汾阴薛氏在南北之争的乱世中,取得了强势之机。
薛辩的韬略思想,博大精深,其韬略理论具有独特的精辟之处。薛辩薛谨运用文韬武略,在南北朝竞争激烈的年代,在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后秦姚兴政权和南宋刘裕政权中,薛辩能够锐意窥视,对战局的演化和轨迹洞察明晰,故而,其决策韬略犹如双刃之剑,轻用其芒;深若藏拙,临机取决。
1.薛辩在后秦仕宦于姚兴,但当其洞察姚氏政权运衰之趋势,及弃官回乡。此乃文韬武略之第一,先知先觉之判决尔;《魏书》记载如下:薛辩,字允白,薛强子。辩幼而俊爽,俶傥多大略,由是豪杰多归慕之。强卒,复袭统其营。仕姚兴,历太子中庶子、河北太守。辩知姚氏运衰,遂弃归家保乡邑。
2.东晋平姚兴,薛辩出任平阳太守(今临汾地区) :及晋将刘裕平姚泓,即署相国掾。寻除平阳太守,委以北道镇捍。及长安失守。
3.刘裕败,薛辩归附北魏,但仍然以河东为其根据地,任东雍州刺史(今运城地区);《魏书》记载如下:辩遂归魏。仍立功于河际,位平西将军、东雍州刺史,赐爵汾阴侯。其年诣阙,明元深加器重,明年方得旋镇。帝谓之曰:“朕委卿西蕃,志在关右,卿宜克终良算,与朕为长安主人。”辩既还任,务农教战。
4.薛辩的军事谋略,在于战胜赫连氏,军功显赫,北魏明元帝谓之与朕为长安主人。《魏书》记载如下:恆以数千之众,摧抗赫连氏。帝甚褒奖之。又除并州刺史,征授大羽真。泰常七年,卒于官。帝以所图未遂,深悼惜之。赠并、雍二州刺史。
5.薛谨军事才能及谋略决断:最初随刘裕渡江南,任参军,其后,接薛辩密旨而归魏。授河东太守,后袭爵汾阴侯。其与宜都王奚斤共讨赫连昌,禽其东平公乙兜,克蒲坂。功勋显赫。任平西将军,复为太守。神蒨三年,除使持节、秦州刺史。
6.薛谨是河东地区首兴儒学,创建庠序,推进薛氏家族文化修养,从尚武向崇文转化的第一功臣,史称“关西孔子”是焉。魏书》记载如下:谨自郡迁州,威恩兼被,风化大行。时兵荒之后,儒雅道息,谨命立庠序,教以诗书。三农之暇,悉令受业,躬巡邑里,亲加考试,河汾之地,儒道更兴。真君元年,征授内都坐大官,辅政。深见赏重,每访以政道,车驾临幸者前后数四。
但薛谨因在随驾北征时,贻误战机,被杀。寻赠镇西将军、秦雍二州刺史,谥曰元公。
三、薛洪祚之攻守战略文化
薛洪祚是薛谨之长子,瀵上薛氏五大房之长门,仕宦北魏朝。北魏太武皇帝赐名“初古拔”,亦曰“车毂拔”。《北史》《魏书》有传。薛洪祚是汾阴薛氏第一位驸马都尉。史载其少时沈毅有器识。弱冠,司徙崔浩见而奇之(崔浩是是北魏皇朝的汉人重臣,却被太武帝诛杀,诛杀之由是“崔浩尽述国事,备而不典”。拓跋先祖来自嘎仙洞而且男女杂交云云,于是大伤拓跋焘的“自尊”,因而大开杀戒。崔浩死得很惨,“备五行,置之槛内,送平城南郊,使卫士溺其上,受尽凌辱”。受“国事案”牵连的,除崔家灭门外,还有其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南柳氏,共杀一百二十八人。)。真君中,盖吴扰动关右,薛永宗屯据河侧,太武亲讨之。诏拔纠合宗乡,壁于河际,断二寇往来之路。事平,除中散,赐爵永康侯。太武南讨,以拔为都将,从驾临江而还。又共陆真讨反氐仇傉檀、强免生,平之。皇兴三年,除散骑常侍,尚文成女西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其年,拔族叔徐州刺史安都据城归顺,敕拔诣彭城劳迎,除南豫州刺史。延兴二年,除镇西大将军、开府仪同,进爵平阳公。三年,拔与南兗州刺史游明根、南平太守许含等,以善政征诣京师。献文亲自劳勉,复令还州。太和六年,改爵河东公。卒,赠左光禄大夫,谥曰康。
薛洪祚的兵道理论颇深邃,主要用于防守之道,以静制动;他在奉命讨伐宗人薛永宗(疑是北祖支系)反魏时,就采用了囤据河汾险要之地,隔断河东薛永宗与河西反魏的盖吴之军的联络,未动干戈而屈两侧叛军。薛永宗兵败,带残部及家人跳汾河而亡。
薛洪祚从驾北魏太武皇帝南讨雍州河西鲜卑叛军,协同陆真将军,大获全胜。在薛洪祚40多岁时,迎娶文成女西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荣耀当朝。这是汾阴薛氏的第一个驸马都尉。北魏共有三位汾阴薛氏的驸马,一位是薛安都之子薛道标,一位是西祖之薛倪。
薛洪祚在军事上善于运用谈判取之,和善用兵。如其堂叔薛安都,时在南朝人六州刺史,薛洪祚却利用谈判取得薛安都的北归投魏决策,并亲往彭城迎接堂叔据城归顺。
薛洪祚长子胤,字宁宗。少有父风。弱冠,拜中散。袭爵镇西大将军、河东公,除悬瓠镇将。寻授持节、义阳道都将。后除立忠将军、河北太守。郡带山河,俗多盗贼。有韩、马两姓各二千余家,恃强凭险,最为狡害,劫掠道路,侵暴乡闾。胤至郡,即收其奸魁二十余人,一时戮之。于是群盗慑气,郡中清肃。卒于郡,谥曰敬。胤子裔,字豫孙,袭爵。性豪爽,盛营园宅,宾客声伎,以恣嬉游。卒于洛州刺史。裔子孝绅袭爵,位太中大夫。孝绅立行险薄,坐事为河南尹元世俊所劾,死。后赠华州刺史。
除上述子孙外,薛洪祚后裔史书无传。
四、薛安都之豪强兵道诡道文化
1、举事反魏盖吴永宗惨败,起兵投南陕城之战全胜
太平真君五年(444年),关中地区爆发了卢水胡盖吴的武装起义。起义爆发后,魏长安镇副将元纥率军前往镇压,被击败。于是,关中各族人民尽皆响应,起义军扩大到十万余人,分兵三路,一路由白广平率领向西南攻取新平(今陕西彬县)、安定(今甘肃临泾);一路向东南攻取临晋(今陕西大荔南),从东面威逼长安;盖吴自领一军攻取李润堡(今陕西大荔北),直插渭北,准备进攻长安。与此同时,聚居于河、汾间的河东汾阴薛氏(北祖支系?)绛州薛永宗于太平真君六年(445)十一月袭击魏在河东的牧场,夺取马匹,组织了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在汾曲(今山西新绛附近)发动起义。盖吴派人和薛永宗取得联系,薛永宗接受盖吴的任命为秦州刺史,先后攻取闻喜(今山西闻喜)、弘农(今河南灵宝),逼近潼关,队伍亦发展到五万余人。两支起义军连衡相应,结成犄角之势,声威大震,北起杏城,南至渭北,西抵金城(今甘肃兰州)盖吴派使臣赵绾上书宋文帝,希望刘宋政权能出师河、陕,形成对北魏南北夹攻的态势。北魏拓跋焘亲自领军征讨,他采取分兵牵制、各个击破的策略,薛洪祚利用当地豪强建立壁垒,隔断薛永宗和盖吴的联系,随后发起突然袭击,镇压了这支起义军。二月,拓跋焘率军渡过黄河,至洛水桥(今陕西大荔境内)。盖吴闻讯后北撤,在杏城遭到魏军包围,损失严重,再次上书宋文帝,希望刘宋政权能出师援救,但未能如愿,八月,盖吴被叛徒所杀,起义军被镇压。薛安都参与了东雍州刺史沮渠康、盖吴及宗人薛永宗等反魏暴动起义,事败后,奔于南朝刘义隆。刘义隆继承刘裕北伐的政策,于430年到431年之间乘北魏与柔然交战之际征讨河南。薛安都的兵道诡异,世人莫测。在反魏暴动失败后自卢氏转战弘农,执北魏太守李拔等,遂逼陕城。安都初征关、陕,至臼口,梦仰视天,见天门开,谓左右曰:“汝等见天门开不?”至是叹曰:“梦天门开,乃中兴之象邪?”七月,宋文帝刘义隆因北魏不断派兵南犯,遣大军伐北魏。闰十月,中兵参军柳元景、振威将军尹显祖、奋武将军鲁方平、建武将军薛安都、略阳太守庞法起等率部先后攻拔卢氏(今属河南)、弘农(今河南灵宝东北)等地,即向陕城挺进。十一月,柳元景被任为弘农太守,于军后督租备粮。陕城地势险固,宋军一时未能攻破。魏洛州刺吏张是连提率众2万度崤山援救陕城,薛安都等与之战于城南。魏军突骑冲击宋军难于抵挡。薛安都脱盔解甲,战马亦去具装,单骑突阵,所向无前,杀敌甚多。日暮,宋将鲁元保引兵自函谷关(今河南灵宝东北)赶到,魏兵乃退。当夜,柳元景遣副将柳元怙率2000步骑救兵已至,魏军尚未发觉。翌日,薛安都等在城西南列阵,交战前,鲁方平与薛安都计议,决心死战。柳元怙引兵自南门出击,魏军无备,惊骇不已。宋诸军奋进,激战整日,魏军大溃,张是连提及将卒3000余被斩,赴河溺死者甚众,被俘2000余人。柳元景对降者尽释而遣之。遂克陕城。陕城之战,宋统军将领柳元景薛安都筹划有方,战前督租备粮,战中及时发兵增援,战后释俘争取民心;参战将士同心协力,英勇奋战,终至获胜。
2、豪霸之气胜过张翼德,骁猛之勇不输关云长
薛安都的豪霸之气,不压于张飞。在南朝时,其从弟道生(大司马参军)犯罪,爲秣陵令庾淑刑之鞭刑。安都怒而乘马从数十人,令左右执矟,欲往杀秣陵令。行至朱雀航,逢柳元景,遥问曰:“薛公何之?”安都跃马至车后答曰:“小子庾淑之鞭我从弟,今指往刺杀之。”元景虑其不可,故驻车对安都曰:“小子无宜适,卿往与手甚快。”安都既回马欲奔,元景复呼,令下马入车,对之曰:“卿从弟服章言论与寒细不异,且人身犯罪,理应加罚。卿爲朝廷勋臣,不可放恣,辄于都邑杀县令,非惟科律所不容,主上亦无辞相宥。”因载俱归,安都乃止。其年以惮直免官。
孝建元年,除左军将军。及鲁爽反叛,遣安都及沈庆之济江。安都望见爽,便跃马大呼,直往刺之,应手倒。左右范双斩爽首。爽世枭猛,咸云万人敌,安都单骑直入斩之而反,时人皆云关羽斩顔良不是过也。是年安都进爵爲侯。后改封武昌县侯,爲平北将军、徐州刺史,加都督。
3、叛南朝携诸子席卷北奔,归北魏河东王子侄封侯
刘宋明帝即位,安都将叛南朝,遣报之,又遣人至瓜步迎接。时右卫将军柳光世亦与安都通谋,二人俱逃,携安都诸子及家累席卷北奔。青州刺史沈文秀、冀州刺史崔道固并皆同反。明帝遣齐高帝率前将军张永等北讨,斩安都从子薛索儿。明帝欲加罪灵越,灵越辞对如一,曰“薛公举兵淮北,威震天下,不能专任智勇,委付子侄,致败之由,实在于此。人生归于一死,实无面求活。”终不回改,乃杀灵越。
薛洪祚亲往彭城接安都归魏,显祖拜安都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徐、南、北兖、青、冀五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赐爵河东公。皇兴二年,安都与毕众敬朝于京师,大见礼重。子侄群从并处上客,皆封侯,至于门生无不收叙焉。又为起第宅,馆宇崇丽,资给甚厚。三年卒。赠本将军、秦州刺史、河东王,谥曰康。
薛安都子子道标,袭爵。镇南将军、平州刺史,驸马都尉,治有声称。转相州刺史,将军如故。道标子达,字宗胤。袭,例降为侯。及封薛达河东郡开国侯,食邑八百户。后以河东畿甸,改封华阴县侯。熙平初,拜奉车骑都尉,出为汉阳太守。薛达子承华,袭爵。稍迁司徒从事中郎、河东邑中正。卒于安南将军、光禄大夫。薛承华、子罗汉,袭。齐受禅,爵例降。
道标弟道异,亦以勋为第一客。早卒。赠宁西将军、秦州刺史、安邑侯。
道异弟道次。既质京师,拜南中郎将、给事中,赐爵安邑侯,加安远将军。出为安西将军、秦州刺史、假河南公。太和十五年,为光禄大夫,卒。道异子峦,袭爵,降为平温子。尚书郎、秦州刺史、镇远将军、陇西镇将,带陇西太守。后为荥阳太守,迁平北将军、肆州刺史。所在贪秽,在州弥甚。纳贿于司空刘腾,以求美官,未得而腾死。正光五年,莫折念生反于秦州,遣其别帅卜胡、王庆云等众寇泾州。肃宗以峦为持节、光禄大夫、假安南将军、西道别将,与伊瓮生等讨之。进及平凉郡东,与贼交战,不利,峦等退还。后为抚军将军、汧城大都督,镇北陇。孝昌二年春,卒于军。赠征西大将军、雍州刺史,薛峦子如故。
安都兄子硕明,随安都入国。赐爵蒲坂侯,清河太守、太中大夫。
安都从祖弟薛真度。初与安都南奔,及安都为徐州,真度为长史,颇有勇干,为其爪牙。从安都来降,为上客。太和初,赐爵河北侯,加安远将军,为镇远将军、平州刺史、假阳平公。后降侯为伯,除冠军将军。随驾南讨,假平南将军。真度有12子,皆显贵。
(未完待续)